命懸一線

 

每個旅程都有起點與終點，這趟越南之旅也不例外。
人在異鄉，我倒是沒有特別留意手機裡關於台灣颱風的訊息，
畢竟颱風是往菲律賓方向移動，並沒有直接穿過台灣。
沒想到，當飛機進入台灣領空後，預料中的劇烈搖晃便開始了。

或許是颱風外圍環流的影響，整架飛機在空中不斷翻騰，
劇烈搖晃的程度幾乎無法用言語形容。
我身旁左右都是男性乘客，機艙前半段的乘客全都屏氣凝神，
空氣中瀰漫著緊張的氣氛；
而後半段則不時傳來孩子們此起彼落的尖叫、哭鬧與嘶吼聲，
迴盪在密閉的機艙裡。

當飛機迅速下降時，機身的搖晃更加劇烈。
我看著窗外越來越近的地面，
心中不停地吶喊：
「拉高！拉高！太危險了，快拉高！」
那一刻，全機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沒有人敢呼吸，生怕一個動作就會影響到飛機的平衡。
我轉頭看著身旁的先生，他緊閉雙眼，
不敢張開。我的腦海中甚至開始盤算
萬一發生意外，我該如何脫困，
甚至浮現了要「踢開」身旁的人才能求生的荒謬念頭。

那一秒鐘，絕望徹底籠罩了我。
我心想，這趟飛行會不會就是我人生最後一次的飛行？
我真的無法順利回家了嗎？
這種無助感讓我幾乎放棄了掙扎。

就在我思緒混亂之際，機長成功將飛機拉高了！
那一刻，我的身體因劇烈的晃動已經無法負荷，
胃部翻騰，幾乎要吐出來。
飛機拉到一定高度後，座艙長首先透過廣播安撫全機乘客。
沒多久，機長那沉穩而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
「各位旅客，因機場氣流強大，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將重新進場。
為此次延誤深表歉意。」

此時，我看到前方座位的螢幕上，
飛機圖案又回到了原點，心中不禁深深嘆了口氣。
機長，請你不要那麼自信，
風勢可不是說變小就能變小的啊！
然而，機場還是再次引導我們回到降落的跑道，
準備第二次降落。
不出我所料，機身依舊劇烈晃動，
並沒有因為準備降落而減輕。
我只能在心裡默默祈禱，祈求諸神眾佛能保佑我們平安，帶客人回家。

我打開手機，
甚至想發訊息告訴我姊姊：
「不用幫我留菜了，我大概回不去了……」
我望著窗外熟悉的景色，地面的景物越來越大、
越來越清晰，但飛機上的晃動依然沒有改變。

突然，一聲熟悉的
「砰！」輪胎著地了！
機艙中緊張的氛圍瞬間瓦解，
但並沒有預期中的歡聲雷動。
在輪胎著地的那一刻，我立刻向公司回報平安，
並告知會安撫客人情緒。
接著，我立即向客人宣布：「各位貴賓，我們已經平安抵達，
請大家稍後到行李轉盤集合。」

在領行李時，我再次向客人解釋，
因為側風太強導致我們無法順利降落，飛機才不得不拉高重新進場。
也因為如此，原有的停機位已被取代，
我們最後停靠在第二航廈。
我對大家的諒解一一致歉後，才終於離開機場。

這場驚心動魄的飛行，讓我深刻體會到平安回家是多麼不易。